小家庭

美丽人生

For a living planet

来源:杭州市关爱孤儿基金会     发布时间:
 

有一天在公交站等车,看到一个高中女同学,她手里牵一个六七岁的男孩,正朝我这边走过来。14年前,她和另外几个同学陪我过的生日。我怕她认出,闪到一边树下。她从我背后擦肩而过,毫无知觉。转过身我看她的背影,一个年轻时尚的妈妈,身边跳来跳去的儿子……眼泪自己涌出来,眼睛下面换过的脸皮,因激动而拉紧了,很疼。我误了一班车,哭着又笑着,在她身上,我看到了从前的自己。

  那一年,我们都是17岁。

  阿倩的1999317日,过完17岁生日的第三天

  

  1999317日,是我过完17岁生日的第三天,晚自习下课后,我骑车十几分钟回到外婆家,还不到九点钟。外婆家的老房子在望江门鼓楼那边。当时我爸爸在萧山厂里工作,我上初中后,就一直和妈妈住在外婆家里。

  房子很老了,有点像四合院,从一个窄门、一条长十几米的通道走进去,是一圈走廊,木结构的两层楼,上下各住着三四户人家。中间是天井,各家用石板搭成两排水台,每家一个水龙头,在石板上洗衣淘米洗菜。通道两边,堆着各种杂物,把走道挤得很窄。

  外婆家的门对着天井水台,只有30多平方米,两间小房。一间是卧室,我跟妈妈睡一张大床,外婆睡小床。

  夜里被哔哩叭拉的声音惊醒,大约是凌晨三四点吧。妈妈和外婆也醒了,窗玻璃上火光闪耀,火从二楼前边,正往院子里蔓延。哭喊声一片。

  这座四合院只有一个前门,当时我妈说快逃,她对外婆说我先把孩子送出去,你在房间里不要动等我回来。妈妈边说边抓起一床被子,冲到水龙头前把被子浇湿,一人抓一边被角,顶着湿被子就往通道里冲。

  压在被子下面,四周黑漆漆的,离门还有几米路时,突然我脚下绊倒,往后仰天跌倒在地,轰一声,有东西砸下来,妈妈也倒了。我听见妈妈最后一句话是:“站起来……”

  奇怪的是我站不起来,感觉到处都在烧,很烫,听见毛衣哔剥响……但又是这火救了我,它烧到我手上、腿上、屁股上不知哪根筋,猛然疼得我像一根弹簧那样弹跳起来……

  

我被抬上救护车,开往医院,也是开往另一条命运之路了

  

  那场火是由于楼上电线老化引起,但是除了我们母女,那个院子里连受伤的人都没有。有一家住在通道边上的残疾夫妻,他们跑不动就待在屋里,就像我外婆一样,等到消防队来灭了火。妈妈救我心切,慌不择路……

  我是三级重度烧伤,在浙二重症监护室里隔离,只有医生和护工可以进来。一个多月后转入病房,由于媒体报道,学校师生还有许多素不相识的中小学生都来看我,有一天我听到几个学生在窗外说话,说真可怜,她妈妈也没了。后来报上说,妈妈是被木头砸中头部,当时就没了。

  也许,那一刻,妈妈还没走远,是她把我从地上拉起来,带我跑出去……

  从那天以后我就没见过外婆,我和妈妈出事后,外婆患了抑郁症,家人不敢让她见我,几年后外婆没了。

  那天黎明时分,我被抬上救护车,开往浙医二院,也是开往另一条命运之路了,我完整的生命永远留在17岁以前。

  还清楚地记得,我躺在救护车上只看到自己的手,简单包裹后有指头露出来,那不是我细长的手指,是一截截黑炭。手硬邦邦的,关节不能动,就像树枝。身上毛衣、裤子,尼龙网状的球鞋都烧嵌在皮肉里,像烧焦的锅巴。到医院能剪的一块块剪掉,疼到极点,看到里面像红色果冻那样,然后全身上药包纱布。

  再次清创更可怕。把纱布和血肉分离才能再次切除坏死的肉,还不是一次两次,每次换药真是酷刑啊,经常痛昏了。等新肉长出来,创面大的还要做切割和植皮手术,全麻和部分麻手术一共做了多少已经不记得了,大大小小总有几十次。

  觉得太可怜的是气管切开之后,人烧伤之后气管会肿胀影响呼吸,都要切开。切开后不能发声说话,手也被绑着不能动,任何想法都无法表达。真的感觉自己不是人了。

  右脚趾烧得厉害,截去了五趾,只留一点点连起来。半年后都不能下地,因为脚底新皮长出来很薄,要用绷带裹好才能落地。

  学校上厕所,有个不认识的女同学看到我,吓得惊叫不止

  烧伤的人看不到自己,整个人天天包得像木乃伊。第一次再看到自己,是在转普通病房后。到处都没有镜子,我在床头不锈钢栏杆上看自己的脸,刚模糊看到,就吓得闭眼了……

  过去大家都说我长得好看,现在我看到光影里出现了一个鬼。吓归吓,但没有崩溃。人要到什么时候才会庆幸自己活着?就是我这个时候了。我从小乖顺,单纯,不善于宣泄感情。烧伤之后不想让亲人难受,从没大声哭过。

  在看到自己之前,我很少想到脸。老师和同学们多次来看望,只哭了一次,是想到等出院后再上学,同学要换过了,舍不得他们。那次哭了很久,觉得以后都是陌生同学,没有人再知道我过去是怎样的,这让我特别伤心。

  2000年我回到杭六中上高二下学期。一切都很好,老师只说了一句,“来了一个新同学。”安排我坐在女班长身边,没有人给我异样的目光,大家都照顾我,很开心,融入新班级的时间很快。有一个区别特明显,过去觉得45分钟的课很漫长,现在觉得很短,经过了太长可怕痛苦的时间,这个45分钟真是太幸福了。

  高中那年我在学校上厕所,有个不认识的女同学突然看到我,吓得惊叫不止,我捂着脸跑出去。

  于是年底我到北京整容了。医生在我的身体上拆东墙补西墙,首先是脸,医生取了胸肋一带的细皮植在脸上,主要在嘴部上下,不能全换,因为所有移植的皮肤都不会出汗,新皮收缩后发紧,表情会很不自然,而且每处植皮的边缘还是有疤。只能做到现在这样了。

  两只手烧得更厉害,手指上面的筋都没了,五指截了,成了两只肉团。整手时要打钢筋,把大拇指部位撑开一点,弄成一个握杯子的弧度,能往里弯一点但不能伸直。

  我全身上下没有剩下多少好皮,取得最多的是头皮,因为头皮长得最快。分好多次取,每次都把头发剪光,满头皮打麻药针,头皮粗糙,补腿、腰和肚子上。再取大腿两侧细嫩的皮补手和臂膊……

  17岁以后没穿过裙子,不穿短袖,九分七分的长裤都不穿。从腿到脚都有疤。一生都不会穿皮鞋了。现在穿球鞋很时尚啊,穿裤子也很好看啊。我从来不羡慕别人。一个人,是怎样就是怎样了。

30岁了,我没有谈过恋爱。前几年我想无论如何要谈一次

  出事半年之后,第一次单独出门,秋天,我把帽子口罩戴得严严实实。坐在公交车上,大家都看着我。其实越是包裹自己,越是有更多的人注意你。后来我干脆什么都不戴,自己自然了,别人也自然了。

  2002年高考,我超出重点线12分,只填了一个志愿——杭州电子科技大学。那是妈妈的母校,为了纪念妈妈。成绩很好,左手只有一个大拇指能用,打字慢一点但用电脑没问题。毕业后我考了上海财经大学研究生,现在回到杭州工作,中级会计职称,还在考注册会计师。

  从高中到现在,我也有很多异性朋友,有的一直联系,有的一直关心。30岁了,我没有谈过恋爱。前几年我想无论如何要谈一次,就给一个喜欢的男生写了一封信。也算知音了,他回信说知道我的想法,就算自己谈过恋爱吧。只是无果之爱。

  感谢杭州这座城市,她让我得到两次生命,几十万的治疗和后期手术费用,都来自这个城市的陌生人。在正常状态下活着,人会无知无觉,但对我这样的人,表皮烧死了,心却烧活了。

  我受到媒体和那么多人的关爱帮助,看见了人心。杭州日报的楼时伟叔叔,成为我17岁以后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个人。2006年,我从上海回杭,楼叔看到我学成归来,非常高兴,他拿出一沓照片,一边翻一边说:“2004年,又有个小女孩烧伤了,才11岁,比你当年更小,她和你一样也非常勇敢,你要帮助她……”

  我就给这个女孩打电话,我说,你知道姐姐为什么高兴吗?每天上公交车,我用手握住车上吊环的时候都很开心,因为——我还有手。

晓文讲述

  晓文的2004612日凌晨,爸爸拿起汽油壶和打火机

  那天晚上很热,我和妈妈在院子里乘凉,我坐在妈妈腿上摇着晃着唱歌。妈妈一手打扇,一手摸着我的头,突然她说:“如果哪一天我不在了你怎么办啊?”我说不会的,妈妈怎么会不在了呢?

  这天晚上我被吵醒,大约是下半夜一两点,看见爸爸妈妈站在床那边,我妈喉咙已经被刺破,嘴巴边上都是血,爸爸一只手搂着妈妈胸口,一只手举菜刀。妈妈说不出话,只能发出嘶哑的叫声,她拼命示意我开门逃走。我大哭着从床头滚下来,叫爸爸放开妈妈。

  这时爸爸扔下刀,从床脚边拿起一个装满汽油的塑料壶,我抱住爸爸的腿大哭,“不要啊不要啊!”同时对着房门大叫我哥,“晓非晓非,快来呀快来呀!”爸爸正往我和妈妈身上倒汽油,妈妈立刻挡到我身前,用脚踢我走。爸爸点着打火机,“噗”,火苗一闪,“轰”一声,我晕死过去……

  我哥一脚踢开房门,火烧到他腿上,他一边大叫“晓文晓文……”一边跑去开了大门。是哥哥救了我,不知道被烧了多久,耳边像听到千里之外有人在喊。我醒了,一下子爬起来,从大火里往外跑。妈妈给我买的一套新衣服,花尼龙布做的,睡觉时舍不得换,被火烧得都黏在肉里……很快村里的人都醒了,都跑去救火。哥哥在哭,他膝盖以下皮肤烧伤很疼。我不知道疼,就是冷,像身上不是我的皮。

  爸爸为什么要杀死我们?他是不是很想跟妈妈一起走啊?

  有件事我没跟人说过,想告诉妈妈又怕她跟爸爸闹。火烧前几天,我和小伙伴们在山脚水塘里玩水。我从小就像男生一样顽皮,上山爬树下河摸鱼,那天听到有人在树林里吵架,有个声音像是爸爸的。我游到塘边,隐约看到林子里两个人打起来了,真的是爸爸,他打不过,从那边山上边骂边跑了。另一个人是谁呢?

  那个人就是妈妈的相好。

  妈妈生下我和哥哥(双胞胎)的时候,爸爸还在坐牢。搞不清是因为打架还是非法买卖,被判了刑。爸爸家在建德乡下,妈妈家在兰溪那个有名的诸葛八卦村。我和哥哥生下来当天就分开了,外婆带我去兰溪,奶奶带走哥哥。妈妈在温州一带打工,离兰溪近,能经常回来看我。

  我在诸葛村里自由自在地长到7岁,可能老天爷知道我日后要受苦,先把快乐日子给了我。

  我们兄妹7岁时,一家四个人团聚,回到建德爸爸家。然后爸爸仍然到很远的地方打工,妈妈留在家里照顾我们上学读书。也过了几年好日子,爸爸带钱回来,过年时带许多东西给我们。渐渐地爸爸人不回来钱也不回来,听说外面还有女人,妈妈一点办法都没有……那个人就来了,他给我们上学的钱,帮妈妈种地收割。

  爸爸知道了,回来大吵大闹,拿刀追妈妈,我们常常逃到奶奶家里。我爸爸虽然暴脾气,但他从来没打过我。他一直喜欢玩刀子,有件事我也没跟妈妈说过。10岁那年爸爸曾带我去外婆家,他在诸葛村里一家卖藏银刀的店铺前待了很久,最后挑了一把小尖刀,我叫他不要买,爸爸说,“玩玩!”

  我爸爸要做什么,妈妈心里是清楚的,那天晚上的话竟是她留给我的遗言。

  当天晚上,村里人跑到我家时已经无法可救,屋子都烧塌倒了,他们看到我爸爸从火堆里走出来,夜里很黑,看不到他烧成什么样,但他确实走到车边,进了救护车。到医院两个小时后死了,临死前他跟大妈妈说:“拜托你们照顾两个孩子。”说完就没了。

  他是不是很想跟妈妈一起走啊?后来村人在灰烬里找我妈妈,什么都找不到,只找到了妈妈的肚子。

  前一天晚上,有人看到我爸往山上墓地方向去。接着村人在我爷爷的坟上发现一地烟头,还有酒和汽油瓶。

  永远也不知道,爸爸那夜是什么时候出来的,他有没有试图救过妈妈?

  

  

  我的那些同学,他们只是顽皮作弄,并不是真的怀有恶意

  

  2004年春节出院,休养一年,2006年才回到原学校上四年级,已经13岁,原班的同学都升初中了。现在我很想说说新同学们,虽然事隔多年,许多情境还像昨天一样,他们也已经长大了,也许他们记得我,也记得当年对我怎样,我想说的是并不恨他们,宁可当作他们都是恶作剧。现在好端端的人都会“恶搞”,我烧成那个丑样,他们自然是要顽皮作弄,并不是真的怀有恶意。

  乡下四年级的小孩子很皮的,男孩女孩都差不多,女孩会皱着眉头问:“你怎么这样子?”男孩跳过来叫一声:“你恶心死了!”老师排位子,没人愿意跟我同桌。有回老师亲眼看到同学欺负我,骂了他们一顿,最后说:“谁再敢欺负晓文,就让他们同桌坐!”

  可我不怕他们,心里难过一会儿就忘记了。我的右脚四个脚趾切掉,只剩一个小脚趾,跳橡皮筋照样弹跳得最高,我能跳过你这张办公桌呢。渐渐同学们愿意跟我玩了,一起跑跳一起躲猫猫,照样玩得开心。

  到五年级,也许因为长大了,会引来那种流言。有次一个男生跑回教室时无意碰到我,立即有女同学笑,“咦,这种人你也会碰她!”男生在过道里玩游戏,等我经过时,一个男生挡住我不让走,大家就起哄,“你喜欢晓文啊?”“你才喜欢呢!”……

  渐渐我怕男孩子了,开始刻意避免和男生接触。下半年我换了班,也有男生报告,“老师我不喜欢跟晓文坐!”但老师坚持不换,并要求同学之间相互友爱关心。

  今天回想,有三件事不能忘记,一件是老师要我参加运动会的跑步比赛,全班和其他班的同学都在跑道两边大叫:“晓文加油!”我边跑边激动地流泪。跑了倒数第五名,主要是喉管切过,呼吸不畅;第二件事是老师经常在班上读我的周记,全班同学认真听,还为我用力鼓掌;第三件事是老师给我的毕业评语:“你沉默但不缺少热情,你面对困难意志坚强,和你相处久了发现你身上有不一样的潜力!如果你各方面相信自己,一定会像阿倩姐姐一样有出息!”

  阿倩姐姐就是杭州那个烧伤女孩,当年媒体报道她的事故时,我才6岁,没想到今生今世会成为姐妹。

  重返学校读书,楼叔就让姐姐来找我,那正是我最困苦最无助的时候。此后我的心里话都可以告诉姐姐了,她会开导我,告诉我怎么做。读完初三是考高中还是进职校,也是姐姐帮我拿主意。有高兴事,第一时间会兴奋地打姐姐电话,让她也开心。姐姐那样亲切、善良、优秀,她就是我的偶像,榜样,也是我的心理医生,呵呵。

  六年级最后一学期评文明之星,居然全班大多数同学举手选我。那一天真激动啊,捧着大奖状回家,一路上我心里喊,妈妈,爸爸,姐姐,我是文明之星了。

  我是超幸运的女孩,我懂事,感恩,勤奋,这样我会漂亮一辈子

  那些事都过去了,如今我承受力很强,性格也非常平和,知道如何与人相处。目前正在实习,职高快毕业了。8年前一夜之间成了孤儿,但我一点都不孤,我是这个世界上超幸运的女孩。

  阿姨你不要惊讶,是真的。我问你一个问题,你觉得我漂亮吗?漂亮是吧,但是11岁之前我真算得上漂亮,外婆说,我从小皮肤雪白,大眼睛,圆圆脸……

  没有大人管我,如果没有出事,我长大了也许很会混,会乱谈恋爱,会变成一个坏女孩。我也不喜欢上学,就想整天在外面玩。

  如果没有烧伤,我也不可能遇到这么多有知识的好人。虽然亲眼看到爸爸那么残暴,但也看到无数陌生人的善良。我烧伤住院的时候,最早是楼叔叔带了宋国梁伯伯来,宋伯是杭州白象公司的总经理,之后宋伯就一直管我的事,到现在还在负责,他们就是我的父亲。

  不知有多少人捐款,30多万给我医治、整容。是这个社会救了我,我在医院里昏迷整整5天,幸亏醒过来,让我知道生活有多好。

  楼叔叔说那个好心奶奶至今都没有找到,她是无名的,我住院时,她经常找人送营养品给我,不让来人说名字。还汇钱到医院里,每月一次,有时7百有时5百,一直汇到我出院。这个奶奶媒体也找不到。

  如果不出事,我或许是一个长得漂亮的女孩,但现在我懂事,感恩,勤奋,不依赖别人,这样我会漂亮一辈子。

 

  阿倩最后说

  认识晓文6年了,刚听说她的遭遇,真为她难过,比我出事时还小7岁,就要经历那么多苦痛。

  但我第一次见到她时,却发现晓文是个阳光女孩,单纯可爱,我又担心她是否有更强的承受力。

  随着年龄渐长,晓文妹妹的烦恼果然多了。除了节假日见面,我们每周都打电话发短信上QQ。她会说,哪个男生又欺负她了,哪个女生又嘲笑她了,我告诉她,不友善的人总是少数,我们只能调节自己的心态包容别人,提高自己。自己优秀了,像我们这样的人,其实更容易赢得别人的尊敬。

  晓文很聪慧,也很努力。她善于向别人敞开心怀,这一点也影响到我,我性格内向些,是晓文的率真直爽让我改变了很多。

  我是姐姐,又被晓文和一些残疾朋友看成榜样,更要努力活着,这也是我生命的另一层意义呀。相信我们,一定会生活得很好。

读稿人语:

  莫小米

  假如生活亏欠了你

  记者全新采访回来跟我说:晓文讲了句令人很震惊的话——“我是个超幸运的女孩!”

  这话听起来很像是被访者对媒体说的豪言壮语啊。而我们《倾听·人生》是排斥套话大话的,要发自内心的表达。我就问全新,为什么?记者说:我把原话写出来你看好了。

  种种不幸之中,女孩子最不幸的,大概要算是毁容了,说实话遭遇到这样的事情,任何人都会对怎么活下去产生怀疑。

  周围不乏抱怨声,抱怨的却都是小事情:好胖啊,要减肥啊,减了又饿啦,脸上长痘痘啊,用了药又过敏啦……真正遭遇大事的人,才会像阿倩、晓文那样,庆幸自己还活着,才会懂得感恩人生。

  阿倩、晓文启发我们:世界上的事情常常不可控,如果生活亏欠了你,不要去计较自己有多么倒霉,多么晦气,为什么人家好好的,就我会这样……越想越懊恼,你像个苦瓜,周围人也不喜欢跟你在一起。

  乐观的人盘点自己仍然拥有的,感谢命运的仁慈,感谢周围人的好意,就像阿倩说的,每天上公交车,用手握住车上吊环的时候都很开心,因为自己还有手。